读《To Kill A Mockingbird》

最近读完了《To Kill A Mockingbird》。十几年前刚到美国学英语时，（在一个给高中生补课的班上）老师让我们读过此书，但当时的英语水平确实不能真正读懂这本小说。（我知道这本小说当年出版引起了极大的社会轰动，不仅它当年就得到Pulitzer Prize文学奖，而且根据它拍成的同名电影也得到奥斯卡金奖。这也就是我一直想重新再读一遍的原因）。这本小说发表于上个世纪60年代初1960年，那时的美国尽管早已经历了1860年代的解放黑奴的战争，但实际上美国的黑人尤其是南方的黑人并没有真正获得自由，直到1968年由 Martin Luther King 领导的黑人解放运动才真正使美国的黑人获得自由。所以可以想像1960年出版这本小说所引起的社会轰动是多么大。到今天来看这本小说，除了看到这一点，我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这本小说描写的是上个世纪30年代发生在美国南部Alabama州一个小镇上人们的生活，这里既有小镇居民悠闲和谐的生活，也同时存在着严重的种族歧视和隔离。小说的主人翁Jane Scout Finch和她的哥哥Jem既像所有的小孩一样有着纯真的童年，除了上学，放学后尤其是暑假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和小伙伴一起模仿演出各种剧目，想出各种点子想让总也不出家门的Bob出来，跑到邻居家的院子里玩耍，遇上千载难逢的冬雪，在雪地上堆雪人。。。也就亲眼目睹了镇上存在的种族歧视和隔离。他们亲身经历了他们父亲Atticus Finch为黑人Tom Robinson辩护的整个过程，其间他们遭受了来至同学，表兄，及镇上部分居民的辱骂，也受到黑人们的欢迎和不少居民给她们的启发和教育，如邻居Maudie 小姐在她们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爸爸要给Tom辩护时，告诉他们：“世界上有的人生来就是要替我们去做那些不愉快的工作的，你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又如在开庭的那天，Scout和Jem的朋友Dill中途感到很压抑，想发吐，Scout陪同他来到庭外。在大树下她们遇见了他们不喜欢的Raymond先生正在哭，就问他：“你在哭什么？”就是这样一个被大众认为不好的人，也对他们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我哭一些人想也不想就给另一些人痛苦；我哭白人给黑人带来无端的痛苦，丝毫不考虑黑人也同样是人。”而他们的爸爸更是毫不避讳这件事，希望他们能从中学习。当他们的姑妈要求她爸爸让他们离开家，住到姑妈家时，他爸爸说：“这是他们的家，这个家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为他们安排的，最好还是让他们学会应付这样的事。” 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地成长成熟，哥哥Jem的同情心和正义感越发成熟，更加勇敢善良；妹妹Scout的信念----相信人都是善良的，也在Tom案子的审判中经受住了考验，从一个小女孩慢慢成长成一个能以更成熟的眼光去发现和欣赏他人的善良，同时又能看到其罪恶的姑娘。

我非常欣赏整部小说中对人性的描写，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是人们热衷于讨论的一个社会议题。中国有儒家孟子的性本善之说，儒家荀子的性本恶之说；也有西汉扬雄的人性既善又恶之说。国外基督教认定人生来就带有原罪; 马克思更是提出人性有阶级之分，无产阶级有无产阶级的人性，资产阶级有资产阶级的人性。不管这些说法如何，小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个体，Scout的时事课老师Gates小姐，在课堂上很明确的告诉孩子们希特勒是一个独裁者，那时的德国人民没有真正的自由和民主，而美国则是一个民主的国家，在这里，我们反对迫害任何人。只有抱有偏见的人才会迫害别人。但是在对待Tom的这个案件上却有着极大的对黑人的偏见。（从审判庭出来时，Gates与Stephanie的对话---“时候到了，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他们忘了自己是什么货色，下一步 他们就以为可以和我们通婚了。”使Scout想不通，一个这么憎恨希特勒的人，却有回过头来这样鄙夷地看待身边的邻居。）。又老又多病的Dubose太太每天坐在门前，只要Scout兄妹俩放学路过她家门，她就会大声骂一些非常难听的话，以发泄她对Scout的父亲给黑人Tom当辩护律师的不满，但另一面我们却看到她努力戒掉吗啡因的超常毅力（因病而服用了大量的吗啡因）。Stephanie小姐给人的印象是热情活泼，但背地里却总是到处翻小话。表面上看来与这个小镇的居民格格不入，独居在树林里的Cunningham人，在对待Tom的这个案子上心里却非常的清醒，尽管最初他们也同其他的白人一样认为Tom有罪，于是一天夜晚他们跑到Tom关押的地方，准备去杀死Tom，但随着审判的深入，陪审团中的一位Cunningham人却坚决主张释放Tom, 最后别人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小说中的一个个鲜活的个体让我更加相信善和恶总是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只不过有善多一些 ，还是恶多一些的区别罢了。

我尤其欣赏Atticus 对子女的教育，他的教育中更多的是身教。他出身于中产世家，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律师。由于妻子早逝（他妻子在Scout2岁时因病去世）教育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他每天晚饭后雷打不动的看报习惯，深深的影响着孩子，Scout兄妹两也从小就养成了看报读书的良好习惯。于是Scout在上学前就能认识很多字，而老师又认为她在家里所学的不对，所以她觉得上学无意思，向父亲提出不去上学。当然父亲不会同意她的要求，而是同意继续保持他们之间每天晚饭后一起读报或书 的习惯，使她能愉快接受每天必须到学校的要求。当一天Scout在学校听到一位同学带有侮辱口气地对大家宣布她爸爸要为Tom这位黑人辩护时，她 回家问她爸爸是否有这件事，为什么要为这位黑人辩护？她爸爸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为什么，并告诉她今后在学校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议论，要求她绝不能出手打人（因她的性格就像一个男孩）。并对她说：“如果你愿意，请为我做一件事：就是抬起头来，放下拳头。不管谁对你说什么，也不要生气，换个方法，用你的脑袋和别人斗。”她记住了爸爸的话，尽管在学校仍然有同学说她爸爸为黑人辩护给全镇的白人丢脸，她气的把正要打出去的拳头收了回来，同学骂她胆小鬼，她却感到非常自豪。她和哥哥不仅在学校要面对这些事，在家族里也同样面对这这个问题，她的姑妈就不同意他爸爸去做这件事，所以在三个月之后的圣诞节家庭团聚里，她的拳头终于忍不住打在了她表弟身上，为了同样的事。事后她爸爸并没有直接批评她或打她，而是有意让她听到了她爸爸和她叔叔对这件事的议论，从中她知道她爸爸看到了她的努力，并希望她学习怎样保持头脑冷静。也希望她和哥哥能通过这个案子找到正确的答案，不要人云亦云。 我真的很赞赏他父亲的教育方法，看完整部小说，我确实看到了Scout和Jem在父亲的精心的教育下一步步成长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