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初秋 卢塞恩的美

9 月12日下午2点过，我们乘火车离开古雅宁静的伯尔尼，前往一心向往的卢塞恩。4点左右我们到达卢塞恩，车站前一座气势恢弘的拱门矗立，迎送南来北往的旅客。走出车站，美丽的卢塞恩湖就在身边，我们跨过大桥，桥下一群白天鹅自由自在地游弋，不少游人争相和它们合影。

在1971年的一场大火中唯一幸存的1896年老车站的大门

大约十分钟我们来到预定的旅馆，安顿妥当后，我们趁天气还不错赶快出门。我们来到旅游中心，接待人员告诉我们：明天的天气非常不好，不适宜到瑞吉山（Rigi mountain)。接着她给了我们一张地图，告诉我们值得去的地方。告别她，我们出门来到车站旁边的KKL Centre，这是一个文化和会议中心。这个建筑大气简约，四面透明的玻璃墙上方延伸出一块平板屋顶，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黑天鹅。

浓密的树丛遮掩着展翅欲飞的天鹅

KKL前的喷泉

KKL的正门

我们走进大厅得知，当天晚上这里有一场音乐会，是由外地来的音乐家和卢塞恩交响乐团的音乐家合作演出。我们马上买了票。这时离开演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走向罗伊斯河（Reuss River），那座建于14世纪的卡佩尔廊桥（Chapel Bridge)在夕阳下更显温柔，廊桥外一盆盆鲜花给这座古老的廊桥带来欢乐的生机，河中廊桥的倒影是那样的清澈明亮。廊桥旁的八角形塔楼就像一个忠实的卫士，几百年来一直守护在这里。

廊桥旁，一座巴洛克建筑风格的教堂屹立，夕阳照耀在它那高耸的洋葱顶上。我们随着一大群人走进教堂，原来它是以圣方济各命名的耶稣教会教堂，建于1666年。教堂内的装饰比我在日内瓦和伯尔尼看到的教堂更为华丽，非常典型的巴洛克装饰布满教堂顶部，镶嵌金边的褐红色花岗石组成的主祭台华贵优雅。

一座木制浅水坝就在罗伊斯河上的另一座廊桥边，它叫做针水坝（noodle dam）,这个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它的坝体不是坚固的混凝土结构，而是由一根根木条组成，河水从木条间流出，看来这个水坝不是蓄水用的。（后来在网上查，这个水坝是衡量流出卢塞恩湖的水量。具体怎么测量我不知道，但是建于1800年代的水坝仍在有效的工作，真是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聪明才智。这也不由得让我想起我家乡也存在一座伟大的水利工程——都江堰，它已经存在2千多年了，至今仍在工作，为美丽富饶的成都平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音乐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转身走向KKL。这座建筑的里面更是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品，高大的空间下，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河上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影，小河边一个个木质箱子是观众休息的地方。（这是引进了卢塞恩湖的湖水）我们穿过这座小桥，走进音乐厅。整个音乐厅的色彩基调是白色，一个管风琴高挂在舞台上正中墙上，白色墙壁上白色和蓝色灯饰的搭配非常典雅。音乐会的首席是一位年轻的亚裔女士，指挥同样是一个年轻的客座男士指挥。音乐会开始了，首先是慕尼黑爱乐乐团小提琴家的独奏，水平极高。接着演奏的是一位美国年轻作曲家的作品，说实话我是更喜欢聆听古典乐曲的，但这曲现代派的作品却深深地吸引了我，看来我还真要与时俱进啊。第三又是一部交响乐。这位年轻的指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对作品的处理层次清晰，激情澎湃。（回到旅馆上网一查，这位年轻的指挥来自鹿特丹爱乐乐团，叫Lahav Sham，1989年出生。他是一位音乐才子，不仅是钢琴家，贝大提琴家，还是一位指挥家。他曾是祖宾梅塔的助理指挥。他也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客座指挥。）

第二天早上醒来，果然老天不给力。我们只好选择在城里走走看看。大约十点半左右，头上的云在逐渐减退，太阳穿破云层射出一些光芒，这下让我们决定去登瑞吉山。原因一是明天我们只有半天时间，登山估计时间不够，二是大老远来了，不去这些风景名胜点会留下遗憾。

大约半小时后，我们在卢塞恩湖码头搭乘游轮出发了。

游轮上游客很多，每一个人都兴致勃勃，期望着一个美好的旅程。刚开始甲板上站满游客，渐渐地随着游轮驶向卢塞恩湖的深处，风越来越大，气温开始下降，甲板上的人也逐渐减少，游轮上的游客也开始加添保暖的衣帽。当游轮来到Weggis码头时，天空飘起了小雨，一些游客在此下了船，我们的游轮继续航行在卢塞恩湖上。当游轮到达Vitznau时，我们下船冒雨走向缆车站，搭乘全景列车，继续朝瑞吉山出发。我们坐在全景列车上，尽管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但仍挡不住身旁美丽的风景。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水晶般晶莹炫目，近处一个个民舍散落在一大片绿茵茵的土地上，那份宁静和安详直击心灵，心立即变得平静。感谢外面的大雨，让我减少了拍照的时间，从而有了更多的时间静静地欣赏享受窗外的景色。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列车来到Riji Kaltbab First ，这时天上下起冰雹，但既来之则安之，继续走吧。我们换乘齿轮列车继续朝瑞吉山顶走去。这时我们身旁上来一位在瑞吉山工作的中年男士，我们与他攀谈起来。这条齿轮列车是欧洲第一条山区轨道，1871年5月21日开始运营。自从这条这条列车开通后，瑞吉山开始越来越热闹，世界各地的人纷纷来到这里，站在瑞吉山顶，欣赏脚下三湖环绕，远望阿尔卑斯山全景，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法国平原，德国黑森林。“可惜今天你们看不到了。”是啊，这就是人不能胜天的现实。

大约十几分钟后，我们来到瑞吉山顶，这时冰雹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强，我们只好躲进山上唯一的一家小超市。在那里我们又遇到那位工作人员，他告诉我们，今天你们看不到美景了，天气实在太差，你们最好到隔壁的餐馆去买点食物，增加能量，一个小时后再乘车下山吧。我们走进那个餐馆，里面满满的都是在列车上曾相遇的游客。我们坐在1798米的高山顶，喝着热腾腾的红萝卜鸡汤，吃着刚出炉的面包，品尝着奶油蛋糕，看着窗外不停打下的冰雹，还有几位不惧寒冷的年轻人在那里用冰雹堆着一个雪人。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经历吧。

一个小时后，我们告别什么也没看到的瑞吉山顶，搭乘列车前往Riji Kaltbab First。到那里后，我们乘坐一个巨大的缆车，从海拔1400米大约十几分钟左右就下到海平面。这是我乘坐过的容积最大，时间最长的缆车。

从缆车上 拍外面的美景。

湖边小镇静静地躺卧在山脚下，湖面静谧开阔，远处的群峰仍然笼罩在浓雾之中。

然后我们再一次登上游轮，返回卢塞恩码头。这时已是下午三点半左右了，天仍是阴沉沉的，但成群的天鹅依然在湖中嬉戏游弋。

我们回到旅馆稍作休息，又出门了。我们漫步在卢塞恩街头，不知不觉走到卢塞恩最主要的旅游点——垂死的狮子，也叫狮子纪念碑（Line Monument）。一看到它立即被它震撼，巨大的岩石上一个大的龛内躺卧着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支箭头射入它的背部，它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它的右前爪仍然紧紧抱着两个盾牌，一个上面是瑞士十字徽章，一个是法国王室的香根弋尾。巨大岩石的前方是一个不大的池子，池水中倒映着这个狮子雕塑。四周的一切是那么的宁静，不得不让人静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创造出这一个纪念碑。

突然我的静思被一阵阵喧哗声打断。原来是一下涌进好几个中国旅游团。只听一导游高声说道：“不要和死人照相，大家看看就好。” 听他这一说，我急忙去看一旁的文字知道，这是纪念1792年发生在巴黎的为保卫杜伊勒里宫的战争中牺牲的瑞士雇佣官兵。我相信这个导游一定知道这个背景，但他这么不尊重这些殉职的官兵的态度实在让我不能接受。

1792年8月10日那天，由暴动的巴黎公社及来自马赛和布列塔尼革命的国民警卫联盟组成的国民自卫军，攻入杜伊勒里宫，当时警卫杜伊勒里宫的来自瑞士的雇佣军与他们进行了殊死搏斗，最终瑞士雇佣兵寡不敌众，当场被杀死760多人，被俘200多人。（这200多名被俘官兵在监狱中或因伤而死或因病而死，或在一个月后被屠杀。）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等人仓皇出逃，从而导致法国君主制崩解，这是法国大革命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这场战争中唯一幸存者是一名当时正在卢塞恩休假的卫队军官卡尔 普菲费尔，他对他战友们的殉职一直放不下，到1818年他发出了募捐的呼吁，为殉职的战友们建一座纪念雕塑。于是几家欧洲皇室立即参与了出资，丹麦雕塑家巴特尔 托瓦尔森（Bertel Thorvaldsen)参与设计，并于1819年制作出了模型。然后由两位石匠先后共同完成了这尊雕塑。马克吐温称它为“世界上最感动人的石像。”

那些当年为履行职责，保护法国王室而殉职的官兵在死后并没有完全得到安息。他们被一些人认为是反对法国大革命，不值得被纪念。好在绝大多数的人们还是为他们忠守职责英勇奋战的精神所感动，才让这座纪念碑被保留了下来。这座纪念碑的上方刻着拉丁文：“献给忠诚和勇敢的瑞士士兵。” 瑞士雇佣军是有历史的，从14世纪开始，因为瑞士军人骁勇善战而被欧洲很多国家，尤其是王室雇佣，他们的报酬也是很好的，所以不少瑞士的年轻人就走上了这条路——到国外去当雇佣兵，以获得更好的收入养家糊口。但从1792年的那场战争后，瑞士基本上不再有雇佣兵留在欧洲，唯一剩下的就是至今仍在梵蒂冈守卫的雇佣兵。

第三天，我们下午四点会离开卢塞恩前往苏黎世，所以早饭后我们又出门了。到车站寄存行李后，我们轻装上路了。先去参观了车站附近的卢塞恩大学，大学在一幢现代化的大楼里，大楼不大，但里面设施齐全，学生活动中心，食堂，教室，图书馆，电脑室等。那天正是周六，学校里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学生在图书馆里学习。

然后我们再一次沿着罗伊斯河朝穆赛格城墙走去（musegg wall）。

途中突然听见悦耳的歌声，我们随着声音走过去，原来在卢塞恩剧院外面，一群音乐人正在合唱着《飞吧！思绪乘着金色的翅膀》，这是我喜欢的一首歌，每次听到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随后，我们继续沿着河边走，走到spreuer 廊桥，这座廊桥的一边与那座浅浅的针水坝链接，另一半则连接着一个古老的磨坊。可惜1875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它，然后在此基础上修建了一个小型发电站。这座廊桥里面的画表现的是欧洲黑死病带来的巨大灾难。

我们跨过spreuer 廊桥，穆塞格城墙屹立在眼前。我们快步走过去，来到城墙西侧的第一座圆柱体塔楼—Nolliturm( 诺利塔）。它那浅褐色的圆柱体塔身配上红色的尖顶非常醒目威武，塔楼下方城门上方镶嵌着卢塞恩的市旗，那个蓝白色的小浮雕。

 我们穿过这个城门，朝右边走去，那是一条上山的小路，不少人正在从上面往下走。下来的人都说值得走上去看看。于是我们加快了脚步走上小坡。没走多远看见第二座塔楼（mannlliturm 曼丽塔），那是一个正方体的塔身，塔端上站着一位手持棋子的骑士。我们走近它，看到它的旁边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山洞，外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于是我们拾阶而下，走进山洞一看有一条路可以往上走，同时听见里面有人声。这下我们放心大胆地登上狭窄陡峭的楼梯，一步步往上走，最终来到塔楼顶端。哇，这里真是登高望远的好地方！刚才我们经过的罗伊斯河，针水坝，廊桥，房屋，街道一一展现在脚下，远处群山脚下的卢塞恩湖静静地躺卧着。

另一边，可以看见这个城墙上最高的一个塔楼——Luegisland（卢吉岛塔），它细高的圆柱体塔身配上一个哥特式的尖顶。

我们走出曼丽塔，继续往前走，不一会来到第四座塔——Zytturm（钟塔）。我们走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钟高挂在墙上，它的旁边是一个大型的精密仪器，这应该就是这个钟的钟心。令我奇怪的是墙上那个钟面不是一般钟的圆形，而是两个半圆形。这个钟还有一个特权——每小时都会提前一分钟敲响钟声。这个钟声几百年来一直陪伴着卢塞恩人的生活起居，我不知道一旦哪一天这个钟声突然停了， 会给卢塞恩人带来怎样的影响。（不知为什么我们没有走到这座钟塔的正面）

这座1386年建成的城墙是一个防御工事，随着时代的进步，它最初的功能早已消失，目前保留的近900米的城墙卢塞恩最主要的观光景点。我们走出钟塔不远沿着一条斜坡就走出城墙，进入卢塞恩老城区。

解决了午饭后，我们朝卢塞恩的地标——霍夫教堂走去(Hofkirche St. Leodegar)。在这座城市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这座教堂的那两座高高的哥特式尖塔。我们沿着长长的阶梯走近教堂，教堂周围是美丽的花园，我们走过去一看，原来和很多教堂一样，这里是该教堂主教，教士等的墓地。这里的墓地一部分是在长廊内，一部分是在长廊外。我们看了一下，长廊内安放的是教堂早期的主教和教士，外面的则时间更近一些的。长廊内的墓碑各不相同。长廊外的墓地规格基本一致，每个墓地前都摆放着鲜花。这样规格的教堂应该是一个地区的主教堂。然后我们走进教堂，教堂内是典型的哥特式风格，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在主祭台上方挂着瑞士国旗？（而且外面的双塔之间也同样挂着瑞士国旗）不是正教要分离吗？

短短两天的卢塞恩之行，尽管登上瑞吉山什么也没看到，它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任何城市只要依山傍水就一定风光绮丽，如果再加上厚重的历史文化传统就一定会有灵气。卢塞恩就集这两个特征于一身，宽阔的水面，连绵的群山，湛蓝的蓝天，蜿蜒的城墙，古老的廊桥。。。这一切不仅吸引历史上的文人墨客，也吸引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前来感受它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