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10日星期五

参观911纪念馆

在纽约的第三天一早我们坐地铁来到曼哈顿下城,专门去参观911纪念地。

时间真快,911恐怖袭击到今年已经快14周年了。那一年,2001年的6月底我们从西部盐湖城搬到纽约州的州府所在地Albeny。我记得很清楚,9月11日那一天是一个晴朗的秋日,我开车行驶在绿树笼罩的小路上,清晨的朝阳透过密密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因为这是一条通向一个小镇的小道,所以路上车辆很少,我总是一边开车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我非常享受每天早晨的这段时光,四周的一切是那样的祥和宁静,谁也不会想到一场灾难正在悄悄逼近。


大约半小时后我准时到达工厂,开始工作。大约9点多一点,老板从德州打来电话说,她今天回不来了,因纽约出了大事,所有飞机全部取消。放下电话,Marry立即打开收音机,(我们工厂太小没有安放电视机)我们全都放下手里的工作围在收音机旁仔细聆听,原来一架从波士顿飞往纽约的波音767客机被5名恐怖分子劫持,冲撞了纽约的世界贸易双塔的北塔,一架从波士顿飞往洛杉矶的波音767冲撞了双塔的南塔。听到这些我们全都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再也不能静下心来工作了,其中一位家就住在那个镇上的同事立即跑回家看电视。大约1个小时左右,她回来带给大家更震惊的消息,一架从华盛顿飞往洛杉矶的波音757冲撞了五角大楼,还有一架从纽瓦克飞往洛杉矶的波音757坠毁在宾州。 而世贸双塔都已完全倒塌,这时我们的心也像双塔一样往下沉。桌上的收音机一直不断的播出最新消息,我真恨不得立即回家看电视,但老板不在,谁也不敢提前回家,几乎整整一天大家都在议论此事,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开车往家赶,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家的门口已挂上国旗。一到家,我立即打开电视,这时才从电视里第一次看到这起恐怖袭击的画面。



这次911恐怖袭击是美国历史上第二次被外敌攻击,(第一次是1941年12月7号日本偷袭珍珠港)举国上下的震惊是不言而喻的。但它并没有击垮美国人,事件刚发生,LG他们医院就接到紧急通知,立即腾出床位,准备接受纽约市转来的病人,而且立即就有很多很多人前来医院献血。当天晚上很多人走进教堂祈祷,安慰遇害人的亲人。第二天我去上班的路上就看见到处都插上“We Stand Up” 的牌子。

当然这次911袭击也确实让美国改变了许多,我们普通人最能感受到的就是,登机前的安检繁复多了。过去只要半个多小时验票登机,而现在,登机前对每一件行李的检查,和每一个人必须脱去外衣鞋子接受X光的检查,就要求至少提前2-3小时到达机场。还有过去我们去机场接人送人完全可以走到登机口,而现在只能站在远远的安检口等待或挥手再见。怕恐怖分子利用液体炸药,于是一切饮料不能带上飞机,而且连牙膏,化妆品都不能随身携带超过3 盎司的。所有这些都给美国人带来不便,但所有美国人也都完全能理解并自觉接受。14年的事实证明,浪费点时间保证我们自己和国家的安全是值得的。


我们从地铁站出来没走多久,就远远地看见两幢摩天玻璃墙的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们就是新建成的比原来的世贸中心双塔还要高一些的大楼,其中一号楼高541.3米,它等于1776英尺,1776年是美国建国年。这就是这位美籍犹太人设计师的理念--We still stand up.

我们走近大楼呈现在眼前的是两个正方形的露天水池,黑色大理石覆盖着它,水从水池四周壁上流下,流向池底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方洞,水池四周的台面上刻写着在911恐怖袭击中,和在1993年2月26日汽车炸弹冲撞世贸大厦逝去的人的名字。我们环绕着两个水池缓缓走了一圈,那2983人中虽然没有我的亲朋好友,但我在这里能深深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它就是对人的尊重。这不是两个巨大的水池,而是两座至高的圣所,每一位来这里的人不仅是为纪念和缅怀在这里逝去的人们,而且会在这里沉思默想,从而获得一种巨大的力量。



在左边水池旁有一棵被围起的梨树,看到它那高大的身躯,如果没人告诉,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一棵遭受911袭击烧毁的树。当911袭击差不多一个月后,人们在清理袭击现场时发现了这棵埋在碎石瓦砾下的树。当时不仅它的枝叶被烧光,而且它的树根已断,但植物专家发现它仍有生命迹象,于是把它移到纽约市公园重栽,第二年春天(2002年)它顽强地发出了新芽。经过园艺家们的精心照顾,它慢慢长大了,到2010年又把它从纽约市公园移回到它最初的生长地--世贸中心。如今它枝繁叶茂高大挺拔地屹立在911纪念地,向每一位参观者展示着它的活力,带给人们浴火重生的力量。
2001年11月移栽到纽约市公园的幸存树(网上照片)
今天屹立在911纪念地的幸存树

随后我们走进911博物馆,乘自动扶手电梯缓缓来到原世贸中心遗址的地下层大约70英尺深处。当我抬头往上看时,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跃入眼帘--一双有力的手擎起整个大厅的钢筋铁骨,它不正是象征着没有被击垮的美国人民吗?!尽管有时邪恶会占上风,但终究正义总是最后的胜利者。原来这双巨手是利用原世贸大夏被毁的三叉戟钢梁重做的。

接着我们来到展厅,这里尽管人很多,但听不到任何嘈杂声,人们在这里全都静静地聆听911袭击当天的录音,电话留言,报警呼求。。。这些声音把我们带回到那个恐怖的时刻,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遇难者的处境--惊骇,恐慌,不安。这里还展出很多物品,遇难者的棒球手套,芭蕾舞鞋,杯子。。。救援者的消防衣服,头盔,鞋子。。。这些小型多样个性化的遇难者遗物,再配上各种影像,声音和艺术的摆设,真让我们身临其境,尤其是看到那些从几十层高楼往下跳的画面,我的心久久的压抑着。当我们来到悬挂着遇难者照片的墙前,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心中一直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又一次冒出:是什么让恐怖分子如此丧心病狂的对现代文明和活生生的生命进行摧残?自911后全世界的反恐已经进行了14年,美国进行的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摧毁了萨达姆独裁政权,击毙了恐怖头目宾拉登,沉重地打击了恐怖基地组织,但又冒出一个更残忍的ISIS伊斯兰国,这两年他们让世界更不安宁。这到底是为什么?世界不同宗教间的争斗还要无限期的进行下去吗?文明和野蛮的对恃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吗?

在这里还陈列着不少巨大的实物,最醒目的是Slurry wall。 它是当时建世贸中心时,为保护世贸大厦不遭受哈德森河水和洪水的侵袭而修建的一堵墙。世贸大夏遭袭击轰然倒塌后,它却完好无损并发挥了它的功能--挡住了哈德森河水的侵袭,保证了救援和清理现场。

此外还有那一段逃生楼梯。当大厦被袭所有电梯全都停止工作时,人们唯一的逃生路就是楼梯。但在那样的紧急关头所有的人们并没有惊慌失措,乱拥挤,而仍然保留着绅士风度,人们自动地让出一 半楼梯给救援的消防人员上,然后本着传统的女士优先的习惯,一 个个有条不紊地逃生。从这里我看到了希望,压抑的心情稍有缓解。

那一辆被毁坏的消防车,也同样给了我力量。911后我看到不少人自动到各个消防队慰问,年轻人到消防队当自愿者,我才知道,在美国消防队员是由职业队员和志愿者组成,在大中城市的消防队里的职业队员会多一些,但在小城镇则只有少数职业队员,大都是志愿者。现在我家邻居的儿子就是我市的一名消防志愿者,他获取收入的工作则是在一家零售商店。911袭击后不到十分钟纽约市消防局长Peter Ganci所带领的消防车就到达现场投入救援,大约半小时后最先被撞的北塔倒塌时,他因公殉职,年仅33岁。那一天共有343名消防队员因公殉职,成为遇难最多的一个群体。但就是这样一个高危险的工作目前仍有那么多的志愿者,这就是一种精神,一种力量。

纪念馆内还有一面蓝色的大墙,上面写着罗马诗人Virgil的一句话“No day shall erase you from the memory of time” (日日夜夜都不能把你从时间的记忆中抹去)是的,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在911恐怖袭击事件的遇难者,911事件带给我们的思考也不会停止,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恐怖分子存在。


从纪念馆出来,再一次看见那棵幸存树,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是的,美国人民没有被911袭击压垮,今后也会顽强的面对一切艰难的环境。我始终相信文明终将战胜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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