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18日星期一

2015东欧行布达佩斯篇--1956血与火的洗礼



在布达佩斯的最后半天,我们参加了一个共产主义历史团。上午10点我们在圣伊斯特万教堂前集合后,导游就带领我们一路走一路讲解。她主要带领我们到国会大厦亲眼看到了1956年那一场革命留下的罪恶弹孔。对于那场革命我们从小受的教育,那是一场西方反动势力挑起的“反革命事件”,那时苏联共产党第一书记赫鲁晓夫面对此事犹豫不决,不知所措,是中国共产党极力督促,说明利害,苏联驻匈军对才对叛乱者实行镇压,最终平息了这一起“反革命暴乱”,挽救了匈牙利这个共产党执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对此我一直深信不疑,直到1989天安门镇压后,我才开始去寻找真相。后来来到美国才能看到更多真相,于是这次到布达佩斯就是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一些事实。我们在剧院看歌剧时,就曾向那一对父子打听有关1956年的那一场革命和纳吉,他们给我们讲了一些事,也告诉我们在国会大厦旁有一尊纳吉塑像。今天导游又给我们讲得更详细。

1945年二战结束后,苏联控制了包括匈牙利在内的好几个东欧国家,在那里掀起一股社会主义热潮。那时的匈牙利执政党完全被苏联掌控,一切行为完全按老大哥的旨意行,根本不顾国家实际情况照搬苏联模式,政治上搞中央集权,个人崇拜,经济上完全违背经济发展规律,抛弃市场经济,实行计划经济,整个社会没有了民主自由,老百姓的生活也出现明显的下降,人们心中的不满越积越深。形势在1953年发生了转变,那年3月苏联暴君斯大林死了,苏联模式开始松动,波兰等东欧国家为摆脱苏联的控制开始行动。当然苏联即使换上了一位稍微温和一点的领导人,但他也绝不会放弃对东欧各国的控制权,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国家希望摆脱他的控制时,所以东欧各国受到的干预越来越严重,他们希望摆脱苏联控制的行动越来越难以实施。

到1956年形势出现极大的变化。首先是2月在苏共20大上,第一书记赫鲁晓夫在大会结束前突然作了《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秘密报告。这个报告一经披露,立即在社会主义阵营掀起轩然大波,引起不同程度的震荡,有的欢欣鼓舞,乘机进行蕴釀已久的改革,有的则惶惶不可终日,实行了更强的暴政。最早希望摆脱苏联控制的波兰进行了民主选举,选出反苏联的领导人,开始走自己的路。这件事极大的鼓励了匈牙利人民。就在1956年10月23日,布达佩斯科技经济大学的一批学生走上街头,来到国会大厦,要求与领导人对话。但对话的结果是匈牙利领导人宣布学生是妄图推翻政府的敌人。这一宣布立即激怒了民众,点燃了早已集聚在民众心中的怒火。人们纷纷走出家门,集聚在国会大厦前,并推倒屹立在那里的斯大林塑像。不料,接替斯大林忠实追随者原匈牙利第一书记马加什。拉科西上台的部长会议主席格雷却下令秘密警察开枪射杀手无寸铁的游行民众,这一下就让一场和平的请愿游行变成一场民众与政府完全对立的流血冲突。一些曾受欺压迫害的群众,对那些平日为非作歹的公安秘密警察、共产党份子,采取暴力报复行动,他们或伤或死,有的还被活活打死吊在电线杆上。许多党和国家领导人吓得逃跑,政府瘫痪,一片混乱。

国会大厦对面nong ye上的模拟弹孔,1956年的记忆

国会大厦广场外,一栋民居墙上的真实弹孔

这时人们记起了曾在1953年提出《六月政策》的前领导人纳吉。伊姆雷。那时,纳吉的《六月政策》一出台,便立即获得人民的支持,匈牙利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解散700多个农业合作社,还耕地的自主权给农民,然后着手调整以重工业为主的工业生产布局,开始发展轻工业。这一系列改革震动了苏联,1955年苏联开始强力介入,纳吉被开除党籍,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在这紧急关头纳吉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人们拥戴他出来筹组临时政府,稳定局势。

他随应民意,对内,立即免除格雷的职务,改组政府,准备进行自由选举,解散匈牙利共产党,重新确立多党执政;对外,宣布退出华沙条约,与苏联谈判要求苏军撤出匈牙利。就在与苏联谈判的同时,纳吉政府的多名官员相继失踪,苏联的军队继续开进匈牙利,更诡异的是到11月2日派去与苏联谈判的军事代表团也不知去向。一股汹涌的暗流正朝匈牙利涌来。11月4日苏联17万大军开进匈牙利,100多辆坦克开进布达佩斯开始血腥屠杀。仅仅成立13天的匈牙利临时政府,被坦克碾压消失,匈牙利人民的美好愿望,被子弹击破。纳吉唯一能做的是,在国会大厦用4种语言向全国,全世界广播:“我是匈牙利共和国部长会议主席伊姆雷·纳吉。苏联军队已于今天早晨开始进攻首都,公然企图推翻匈牙利合法民主政府,我们的军队正在战斗,政府依然存在。我向匈牙利人民和全世界通报这一情况。” 这就是纳吉政府最后做的一件事。随后他和他的一些追随者逃进南斯拉夫驻匈牙利领馆,寻求庇护。两年后他被从罗马尼亚诱骗回国,遭到绞刑处死。

这场历经仅仅13天的革命,就有近8千人丧生,一万多人受伤,2千多人被判死刑,2万多人长期受刑,20多万人被迫流亡他国。这血与火的仇恨深深地埋在了匈牙利人民的心中。一旦时机成熟,它就会重新发芽开花。三十多年后终于等来了好时机,1989年2月执政的匈牙利社会主义工人党宣布放弃执政地位,实行多党制。随后该党改名为社会党。到10月23日匈牙利革命33周年纪念日,匈牙利国会通过宪法修正案,改“匈牙利人民共和国”为“匈牙利共和国”,决定实行总统制,确立多党制,建立一个议会民主的法治国家,取消马列主义政党在国家机构中的领导作用。从此匈牙利真正走上了一条通往民主自由的康庄大道,匈牙利人民一千多年来前仆后继流血牺牲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祝愿匈牙利人民越走越好!

在国会大厦附近的美国驻匈牙利大使馆外的广场上,分别塑有两尊塑像。一尊是美国总统里根的塑像。他神态自若,微笑地站立着,他背对国会大厦,面向一座苏联红军纪念碑。导游说,这是匈牙利人民的愿望,希望美国牢牢地看住苏联,(今日的俄国),保卫匈牙利得之不易的成果。这是为纪念里根总统诞辰100年,匈牙利雕塑家伊斯特万的作品,并由时任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维克和美国国务卿赖斯等政要在2011年6月29日为铜像揭幕。铜像的一旁,设有一台多媒体显示器,封面是一张里根笑容满面的照片,上面写着”罗纳德·里根:一位击败邪恶帝国的乡村牛仔”。这就道出了匈牙利人民设立这尊塑像的根本原因,人心向背,一目了然。站在这尊铜像旁,和里根来一张合影,已是成千上万尊重他的人们的愿望。
里根面对那个苏军纪念碑

里根背向国会大厦

里根不仅受到美国人民的爱戴,也受到世界人民尤其是冷战期间社会主义阵营的人们的爱戴,就是因为他主张用强硬态度对抗前共产阵营老大苏联势力的扩张,并给东欧诸国的反对共产奴役的力量提供了精神上的信心和实质的帮助。他的星球计划最终拖垮了苏联,再加上东欧各国人民的不断反抗斗争,最终在1991迎来东欧剧变,实现了里根1987年6月12日在西柏林勃兰登堡门发表的有关东西方关系的政策演说中的那句经典:推倒这堵墙!

里根面对的那座苏联红军纪念碑,一看那上面的五角红星,镰刀斧头就知道这是一座共产党统治时期的作品。导游告诉我们,它是布达佩斯城内唯一一座共产时期的遗存,也是为了不忘那段屈辱黑暗的历史而有意保存下来的。同时也因为对当年(1945年)苏军进入匈牙利目前还有争议,再加上现在匈牙利和俄国还签订有天然气购买合同所以不能毁坏它。为防止不断发生的民众企图破坏它的尝试,警察全天候的值班防卫。看来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不能简单的判断是好,还是坏。

苏军纪念碑

广场前面的一座街心花园内,一座纳吉屹立在桥上的塑像。看到它,1956年那场惊心动魄革命立即浮现在我脑海。虽然他被杀害已近60年,但人们会永远记住他。导游告诉我们,桥的一边象征着共产主义体制,桥的另一边则象征着人民的利益,桥下是两者无法越过的鸿沟。纳吉走到桥的中央,表明他在1956年作出艰难决策的时刻,最终他的头转向桥的一边,表明他选择了与人民同呼吸共患难。桥面是坦克履带压过的痕迹,表明虽然面对苏联的强力军事镇压,最后他被处死,匈牙利人民又重新生活在共产暴政的统治下,但他从没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我认为这个地方是最值得停足默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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